红烧白月光🌙余量

【楼诚楼】穿裘皮的维纳斯(上)



*题目取自同名电影,不过文跟电影没什么关系,感兴趣的可以搜来看看。


*Warning:有性别模糊描写,不喜勿入。


*依然是《Submission》联动的阿诚第一人称回忆录体,本章从操作上(x)来讲是楼诚(不过还没写到那啥的部分)。



=====正文=====


 

我在法国学了画画、调香,偶尔念念诗,还玩过一阵雕塑。在画和诗里我认识了维纳斯。

 

在卢浮宫见到那断臂雕像的第一刻我便有种奇异感觉——我觉得她不像女人,尽管在世人眼中她是最极致的女人;我觉得她异常可怜,甚至可以说是悲惨,她被禁锢在别人眼中的“美”里,连无比残忍的断臂都成为她的独特魅力。

 

“维纳斯是个荡巜妇。”绘画班上的中国男生跟我说,脸上还带着点老练世故的得意:“看上自己养大的雏儿,还饥巜渴地求男人操。”

 

我瞥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掸掸袖子,生怕他那张油腻的脸上滴下什么脏东西来。他却浑然不觉,仍滔滔不绝地演绎着这位美神的身世:“她的本体就是男人的那话儿变的——传说儿子割下老子的那根玩意儿扔进海里,化为泡沫诞生了维纳斯——啧,洋鬼子的口味真重啊。”

 

 

我自顾自地在纸上勾勒着线条,随口搭了他一句:“所以她的身上体现了一种颠覆美。”

 

“什么?”

 

“颠覆,就是某种倒转,就是……比如说正常人都是由女性生直器孕育,而她是由男性生直器变成的;又比如说别的故事都是男人强迫女人,而她是要强迫男人。”我涂掉画纸上的废线条,凝视着那个半成形的轮廓,轻轻叹口气道,“她不是女人,甚至不能算人。她只是男人慾望披上画皮后,化为的美丽雕塑……而已。”

 

 

 

学画的画室里我们租的公寓并不远,下课后我背着画筒回家,路上买了牛肉、洋葱和半筐法棍。到家的时候太阳还没落下去,隔着落地的木格子窗我看见大哥正卷起衬衣袖子,俯着身用熨斗烫衣服。我用面包筐半遮住脸,站在离窗不远的地方看着他,夕阳将他衬衣领下的一段脖颈镀成柔美的暖金色,我不知怎的就想到了画室里那尊投影灯下的维纳斯像,一时恍惚。

 

高挺的鼻梁,修长有力的脖颈,宽厚的肩,圆润的小腹,肉感浑圆的大腿……

 

维纳斯不是女人。

 

这奇怪的念头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桓到晚餐时间,手指无意识地揉搓着冰水里的生牛肉,那暗红色的瑰丽肌理让我心里涌起某种野兽般的嗜血感。我一直觉得所有的西方神话故事都带有不可分割的兽性,比如维纳斯和美少年阿东尼斯的结局——纯洁的年轻男孩被濒死挣扎的野猪用獠牙洞穿,血泊中开出美丽的秋牡丹。

 

“在想什么?”大哥——也许是饿了——歪着头在厨房门外探看。

 

“额……”我下意识掉了手里的牛肉,溅起些水花,又拎起湿淋淋的双手在抹布上擦了擦水,“牛肉还要再泡一会儿。”

 

大哥哦了一声,舔舔唇轻咳一声:“其实……出来这么久了,有点想吃家里的菜了。”

 

我颇为无奈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刚一个月,大哥。”

 

“我是学经济的,我会数数。”

 

“我来的第二天就打听过了,我们这边的几个街区都没有卖我们调味品的店,我们总不能自酿酱油。”我从菜盆里捞起一只胡萝卜,放在案板上咚咚切起来,“要不就周末坐电车去远一点的市集碰碰运气。”

 

“好阿诚。”大哥立刻眉眼舒平,眯起个一字笑来:“就知道你有办法。”

 

“不过……”我停了手,刀刃搁在案板上,垂着眼说:“我……有个条件。”

 

“可以啊,我们阿诚现在可是不吃亏了,跟大哥都讲起条件来了。”他饶有兴致地靠在厨房门口,抱了手臂笑道:“说来听听。”

 

“今天留了家庭作业,让我们画自己心中的维纳斯。”我舔了下嘴唇,道:“我觉得临摹雕塑或者别人的画都太死板了,我想找个模特来……画。”

 

哥哥愣了一下:“找模特?……好啊。”

 

“可是大哥想吃上海菜,我们要搭车过去,买上一堆原料再搭车回来。法国搭车好贵的。”我把胡萝卜收到菜刀上捧进碗里,“如果再加上请模特的钱,我们这个月的生活费就超额了。”

 

“我们明家又不是明天就要破产了,这点钱……”大哥下意识接了一句,随即又觉得哪里不对似的,歪着头想了想,“超额?我们什么时候有额了?”

 

“来之前我做了生活费的预算。”我把碗端到一边,顺便瞥了他一眼,“以免某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在家里汇来的钱没到账的时候,连根法棍都吃不起。”

 

他一时张口结舌没法反驳,噎了片刻才皱起眉头问:“所以……?”

 

“所以你来当我的模特吧。”我站到大哥面前,微微仰起头来看着他,眨眨眼睛道:“省下来的钱至少能炖锅红烧肉了,运气好的话,还能炒个小青菜。”

 

大哥完全凝固了——瞪圆的眼,浅浅的抬头纹,加上微微抽搐的唇角——全都定格般僵住,活像只被吓傻的大花猫。他愣了好半晌,才道:“你知道的吧,维纳斯是个……”

 

“女的,美的化身,用头发捂着自己出生的那个,我知道。”我再次眨巴眨巴眼睛,诚恳道:“如果能买到芝麻香油来调馄饨馅,再弄只仔鸡煲汤,我们可以包足够吃一个月的馄饨冻起来——现在刚好是冬天。”

 

大哥开始捏眉心:“可我最近还有个论文,我的时间……”

 

“剩下的肉馅可以买个铁勺煎蛋饺,然后我们可以弄点牛肉来打火锅。”

 

“阿诚……”他拖长声音叫我的名字,尾音拖得千回百转,不情愿极了似的,“你……你怎么这样呢!”

 

“劳动换来的食物更为香甜,大哥。”我目光充满革命者般的坚定,握拳道:“从小您就教育我和明台,不劳而获是可耻的啊。”

 

他张了张嘴,噎了片刻,才终于无奈地叹口气道:“仅此一次啊。”

 

 

 

洗完热水浴的大哥像一尊莹白透亮的象巜牙雕塑,肤如凝脂,发如稠墨。我为他搭上一尾墨色的狐裘,让他斜倚在那张红色丝绒覆盖的、洛可可式的贵妃榻上。他双腿一曲一伸,大半个胸膛在黑色裘绒下斜袒出来。他腰间松松扎着截薄薄的亚麻巾,他一边不自在地伸手整理它,一边自言自语地嘟囔道:“没有这样的维纳斯……”

 

“你不要刻意弄它嘛。”我指挥着,帮他扯了两下自然垂下来的亚麻,“自然,维纳斯要的是自然。自然的袒露,自然的肉感,自然的……自然的热情。”我咽了口唾沫,舔了舔唇道,“她可是能一把把心爱的男孩从马上扯下来的神啊,大哥。她是有力量的,不是咱们的林黛玉。”

 

他无奈地笑笑,抿了下嘴,垂下手道:“好,听明大画家的。”

 

我吃吃地笑起来,架起画架,调了调角度,坐下打起了草稿。哥哥脸上带着中介于昏昏欲睡和神游物外之间的神色,喃喃道:“画家,您动笔之前,能不能用狐狸皮把我这灌满牛尾汤的肚子遮一遮?”

 

“不行。维纳斯的小肚子是最妙的部分,黄金分割全靠这个……这个圆润的,部分……”我的舌头有些打结,手下一刻不停地描着起草线。大哥柔白细腻的肚皮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恰如所有西洋油画所描摹的那样,浑圆结实的肚皮上有若隐若现的梨形轮廓,然后肚脐下一道浅浅的凹陷,延伸到神秘的小巜腹处。对于维纳斯,人们的视线往往集中在胸前那两坨肉或引发无限遐想的腿及腿中间,却很少有人注意到那丰盈的腹部——饱满又不肥赘,那么温暖,那么柔软,轻轻摸一把,便会让她痒得蜷起身子来……

 

“如果我说大哥像维纳斯……”我咬了咬牙,低声问,“你会不会生气?”

 

哥哥浅浅地打了个呵欠:“我为什么要生气?”

 

我想了想:“如果有人说我像女人,可能我也会生气。”

 

大哥扬起嘴角,冷冷地哼笑了一声,摆出那副我和明台都很熟悉的教育口吻,道:“阿诚你记住,最泯灭人性的压巜迫并不是剥夺某个群体的物质利益,而是从精神、社会、意识上对其进行全方位的无理贬低,以至于让他们为自己的自然特质感到下意识的羞耻。比如你说的这样,大家——包括女性自己,都讨厌‘不男不女’的人,甚至意识不到这是源于我们的社会对女性长期的、毫无理由的价值贬低,以至于对所谓‘男子气概’的崇拜深植在所有人心中。他们受压巜迫而不自知。”

 

我下意识停了笔,看着他,不知不觉便听得入了神。性感的维纳斯忽然变成理智尖锐的雅典娜,我吞咽了一下,道:“你……继续说。”

 

“说什么?”

 

“就说……就说这些道理,嗯……压巜迫,社会……什么的。”我赶紧在画纸上描摹起了他脸部的轮廓,“或许我可以画出一个……理性的维纳斯。”

 

我以红烧肉为代价请来的模特先生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理性?如果你把维纳斯画出了理性,她就不是维纳斯了,而只是一个‘跟维纳斯长得像的女人’——这也是她的悲哀之处,脱离了‘美丽’和‘性感’,她就什么都不是。”

 

“她本就是泡沫。她的名字的意思就是泡沫。”我轻声道。

 

“她从头到尾都是个可怜的符号,呆板的面孔,虽然雕塑得栩栩如生,但依然是个刻板画似的死物,供人臆想,用自己的慾望塞满她的皮囊。“哥哥闭上眼,缓缓叹息道,”她是个没有‘自我’的东西,从头到尾都活在他者的视线中。“

 

“可她毕竟是虚构的。”我仔细用几何线条切割着裘皮的形状,看了一眼模特的长腿,口中发干道:“她是虚构的,所以她任人涂抹。”

 

哥哥轻笑了一声,微微偏了头,眼神中竟似有一丝悲凉:“难道我们……不是吗?”

 

 


我其实知道自己不是。我是阿诚,也是明诚。明诚就是阿诚,阿诚就是明诚,我再没有多余的身份,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责任了。

 

可我也清楚地知道,大哥不是。他是明家人,是上海人,是中国人。他是大姐的弟弟,是明台的哥哥,是老师们的学生,也是未来学生们的老师。他过去有很多的头衔和责任,未来会有更多的头衔和责任,在无数个名目中“明楼”被压挤在最后最后的角落,没有人知道“明楼”是谁,是怎样的人,或许就连大姐、连明台,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活在他者的凝视中,任人涂抹,残断的“双臂”被人当做美来欣赏赞叹。他其实是个如此温柔宁静的人,如果生在和平年代或许真的能安心做个学者,带着厚厚的镜片埋头故纸堆,十指不沾阳春水,两耳不闻窗外事。可惨痛的家仇和羸弱的国家将他逼迫至此,逼得最温厚的人磨砺出带血的锋芒。


 

“啪嗒”一声,我听到自己的眼泪落在了画纸上。



=====分割线=====


啊,搞楼诚真上头啊真上头,我,一个写了三年衍生的作者,忽然在三年后get到了写本尊的……带劲儿!


这个片段的灵感其实来自于《穿裘皮的维纳斯》这个电影,不过我想着想着就……跟电影没关系了orz 而且真的仔细看看断臂维纳斯的雕像,真的……那种壮美,嗯……(暗示性点头.jpg)


(然而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开车)


(大哥你把点菜的心思分一半在诚哥身上行不行!难道我们诚还不如红烧肉的魅力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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