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日的中午阳光惨淡，阴云阵阵。市民广场上，仨小伙子坐在长椅上，一人捧一杯热咖啡暖手，唉声叹气，六神无主。
十分钟过去，家属一号赵启平终于开口，幽幽叹了口气：“这医院人怎么能这么多……怎么能这么多……能这么多……多……”
家属二号小陈大夫默默点头附和：“我的鞋差点被人踩没了……”
货真价实的病人李熏然躺在椅背上无力地翻着白眼：“我该怎么跟老谭解释我就是去复了个查，固定器就少了俩螺扣……”
“我终于明白隔壁李主任为什么自从去了趟普通医院，回来再也不呛凌院长了……”小陈大夫也躺尸在长椅上望天道：“一实习就在第一医院，看看别人家的医院才知道我们原来是打破次元壁的存在……别说李主任，我都要爱上凌院长了……”
下一秒小陈大夫的脖领子就被人整个揪起来，赵主任浓眉倒竖虎目圆瞪：“你说啥？！”
“啊啊啊主任饶命！”小陈大夫挥舞着两只小短手回头看李熏然：“警察……警察叔叔救命！”
人民警察无力地挥挥手：“警察叔叔现在战斗力不行，你先自己跟黑恶势力顽强斗争一会儿……”
黑恶势力赵主任和蔼地微笑着：“凌院长是我调教出来的，你应该爱我，懂吗？”
可怜的小陈大夫含泪点头：“遵命，我敬爱的主任。”
赵启平哼了一声放开了手，喝口咖啡问：“去了这一趟有什么感受？吐槽就别吐了，主要说管理上能够改进的地方。”
小陈大夫愤愤：“我只想把门口的黄牛打一顿再抓进去！妈的老子辛辛苦苦本博连读十年，他们早起一天就挣得比我还多！”
“今天抓一批，明天还会有新的黄牛。”小李警官无奈道，“关键在于有没有空子可钻……不过现在竟然还有那么传统的排队取号医院，居然还是上海市的三甲医院！太可怕了，我以前生活在哪儿……”
“其实这家医院不是没搞过网上预约，但是呢，网上的号直接都被黄牛刷走啦……你想想来看病的都是些什么人，有的不会用电脑，有的没有手机，有的干脆连字都不认……即使搞了个身份证注册，那外来务工的人或者老人他弄不明白，只能花几千块钱交给黄牛去搞……”
“不是……你们医院就不能培训一批帮忙搞网上注册的人哪？”
“我们有啊！可那不是还得排队吗一排队不就有黄牛了吗再说网上注册那你也得保证黄牛刷不了号你线下的指导才有意义啊！”
李熏然被噎得一愣一愣的，抓抓头发憋出来一句：“为啥……现在当个医生还需要跟犯罪分子斗智斗勇……”
小赵医生冷笑：“都是体制的错！”
年轻的小陈大夫立马凑过来问：“主任，美国的医院没有黄牛和医闹吧？”
赵启平点头：“当然没有。”
“那咱怎么就不能学学人家的体制呢？”
小赵医生翻了翻眼睛：“那是……咱们这届人们不行！你想人家美帝国主义的人民，啊，让等着就等着，急诊也等门诊也等，我在费城的一家医院轮岗三个月，急救室就等死了两个危重病人。”
小陈大夫嘴巴张成个O：“那他们家属不闹？”
小赵医生继续望天：“说实话我没碰到过。一般来说，敢在医院滋事警察立马摁住，拒捕就开枪，当场击毙，警察一点责任都没有。”他说着斜着眼看小李警官：“羡慕吗？”
小李警官面无表情：“羡慕个头，我们是警察又不是梁山泊！再说他们那样执法那也是恶性循环，每年被枪杀的警察少吗？现在都上升到种族矛盾了好吧！”
小赵医生又把眼斜到小陈大夫身上：“听见了吧？刚才那都是瞎扯，脱离实际情况，谈什么都是耍流氓。你回去多查查资料，写一份中美公共健康体系的对比，其中要有你的个人反思，下周一前交给我。”赵启平起身，把手中喝空了的咖啡杯准确地丢进两米外的垃圾箱：“年轻人，我看好你哟~”
小赵医生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半，进门时凌远正在阳台上打电话骂人，骂得口干舌燥的进屋来找水喝。赵启平一看见他就像玡玡看见骨头一样飞快地扑了上去，抱住凌远的脖子两腿一盘挂在他身上，死活不下来。
凌远哪还有心情继续骂人，最后又疾言厉色地说了两句，下了最后通牒就赶忙扔下了手机。小医生一身人肉味，熏得凌远直皱眉：“你不是去伪装患者体验民生疾苦去了么？你这沾了身……这是什么味儿？”
大宝宝启平紧紧抱着凌院长的脖子蹭：“老凌……你真他妈伟大。”
凌远知道这是受刺激了，于是扛着他就往餐厅走，边走边笑道：“不至于吧……你好歹也是在上海长大的，小时候没去过医院？”
赵启平叹了口气：“我身体好，小时候没印象，长大了基本没生过病，感冒发烧扛扛就过去了……”
“嗯，那今天正儿八经地看了回病，有什么感想？”凌远放他坐在餐桌旁，进厨房把菜端出来，“还有，迷弟培养成功了吗？”
小赵医生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怨万分：“培养成了你的迷弟。”
凌远笑，脸上的褶子荡漾开来：“我就知道。”
赵启平捧着汤碗喝汤，叹出来的气都是凉的：“唉……我现在觉得医闹什么的也是情有可原的……在这种医院看病我也得发疯。”
凌院长的眼睛笑得眯成条缝：“有那么糟吗？”
“拿号排队，等号排队，中间还有黄牛和加塞的，门诊大厅乱的跟菜市场似的，下一步往哪儿走必须得抓个人来问，指示牌少得可怜。走道里都是病人，孩子哭大人嚷，有的患者没有床位，在走道里随便围一下就被扒光了备皮，我……”小赵医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连李警官都说，这真的是在上海吗？上海都这样，那其他的省级或省会城市岂不是更……”
凌远反倒十分淡定，给他盛了碗米饭道：“现在知道你的计划空谈在哪儿了？”
小赵医生彻底蔫了，干巴巴地说：“我想象的智能系统是给足够智能的人用的，但它实际上的应用人群应该是一群不够智能的人。”
凌远点点头：“计算机一开始只能由专家操纵解码，后来普通人也能用，再后来的智能手机，只要会写字就能用，直到现在，会说话就能用。”
小医生托着腮帮子郁郁：“所以我们要做的是一套智障都会用的系统是吧……”
凌院长点头：“不错，有长进。”
小赵医生简直要哭了：“那我现在已经做成的计划岂不是全要推倒重来？”
“谁说让你全推了……”凌远赶紧顺毛，柔声道：“你对于内部信息的统筹管理方案非常好，基本不需要改动。需要优化的只是一些表面和细节的设计……具体的东西，你一个人空想是想不出来的，还是要真正做出来，讨论，试验，再修改……这是个很漫长的过程，所以我们的预期时间是三年——现在才刚半年，不要急。”
小赵医生味同嚼蜡，水汪汪的小鹿眼看着凌远：“老凌……”
“嗯？”
“你接手第一医院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德行的？”
凌远想了想：“应该没有那么乱吧，前任院长，也就是张老师……他也是个很有想法的人，这些年第一医院也一直在改革……你可以问问金副院长，他也是张老师的学生，其实我接手第一医院的时候，它已经是上海数一数二的综合医院了。”
小医生咬着唇看他：“总之你很伟大。”
凌院长的褶子继续荡漾：“谢谢。”
赵启平忽闪着眼睛认真道：“所以你也没必要太在意别人的评价。”
凌远缓缓吸了口气：“别人看咱们这行都是只看结果，因为他们压根看不懂过程……所以只基于结果做出的评判也是没有意义的，这一点我还能想开。”
小赵医生吸吸鼻子：“但常年没有正反馈，也挺折磨人的吧。要我我就坚持不下去。”
凌院长深情款款地给他夹虾仁：“你就是上天给我的正反馈。你让我的整个人生都闪闪发光。”
小赵医生红了耳朵，迅速地夹了块蘑菇到对面人碗里：“快吃饭吧，巨型灯泡。”
======下集预告======
【今天的预告……被屏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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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院长可能跟老谭借了什么《实用肉麻情话一百例》之类的书……
以及，把预期给自己的迷弟培养成了老公的迷弟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心疼小陈大夫1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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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目录走tag：两个医生的同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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