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警官一动不动地蹲在院门前的灌木丛旁，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撅着屁股跟一堆新玩具玩儿得正欢的玡玡。李熏然缓慢地舔了下嘴唇，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往玡玡身上一扑——
“嗷汪汪汪——！”大白团子被背后的偷袭吓得毛都炸起来，回身奋力弹起前爪，跟小李警官一起，扑腾着倒在草地上。李熏然盒盒盒盒地乐得正开心，被玡玡又长又湿的大舌头舔来舔去，屋里就传出一声略带警告意味的：“熏然！”
小李警官嬉皮笑脸地搂着狗坐起来：“老谭~我这只手一点劲儿都没用！”
“那也不行！”谭宗明蹙着眉头，站在玻璃墙后面轻斥道：“万一它扑着你怎么办！”
小李警官“哦”了一声，乖乖鼓了鼓脸：“那我下次不这么玩儿了……”
谭宗明叹了口气，看着草地上继续滚成一团的人和狗，不禁有些愤愤地嘀咕道：“到底有什么好玩的……毛多又臭还流口水，身上不知道带了多少寄生虫……”
一旁来作客兼汇报工作的晟煊首席财务官安迪小姐不由抬头看了一眼谭宗明：“没想到你最后选了这样一个人。”
谭宗明嘴角带笑：“虽然知道你没有恶意，可听上去好像很嫌弃的感觉。”
安迪皱着眉头耸肩，短促地笑了一下：“我只是以为你喜欢的……”她斟酌了一下，又耸了下肩道：“It just……我没想到你喜欢……人类，还是个如此正常的人类。”
谭宗明瞪了瞪眼睛，抻平了眼角的褶子：“那我以前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我之前觉得你是……Asexuality，呃……Nonono……准确的说，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和欲望，于你而言毫无必要。”
谭宗明叹了口气：“其实你可以用洁身自好这种词表达同样的意思……多复习复习成语安迪，欧化语言是你说话往往词不达意的原因之一。”
安迪耿直地摇摇脑袋：“洁身自好是有欲望却懂得约束，我本来以为你根本没有。”
谭宗明勾起嘴角笑，眼睛牢牢盯着玻璃墙外的身影：“那是因为在遇见熏然前，我所见到的人类都太过平庸。因此你才会产生这样的误会。”
安迪极快地扭头看了一眼李熏然：“我跟你同时见到他，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哪里不平庸。”
谭宗明愉快地笑了，一根食指抵在唇上：“能说出来，就平庸了。”
安迪不再接话，十指飞快地敲打着电脑。两人静默了十分钟后，她问：“今天第一批智能终端的样品到第一医院……那个智能系统项目你还是要投？”
谭宗明嗯了一声：“虽然案子做得一塌糊涂，但冲着凌远这个人，我认为值得一试。”
美丽干练的CFO挑了挑眉毛，做了个wow的口型：“我感觉你在国内几年……物是人非。”她想了一下，觉得这个成语可能又用错了，解释道：“以前你只权衡利弊。”
“现在我也只权衡利弊，只不过在利弊的观测中，加大了‘人’之因素的权重。”谭宗明往屋里踱了两步，双手插兜，轻轻掂了下脚尖道：“做财务精算，当然数据是唯一的利弊标准，可事说到底还是人来做的，人是复杂的，既会给我们带来惊吓，也有可能有惊喜。”
安迪做了个手势坚决止住了他的话头：“那是你的事，我只负责数据，看人我不行。”
谭宗明走过去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其实有机会你倒真的可以跟凌远见一见……毕竟你们身世相似。”
安迪双手僵住，抬头看他：“身世？”
谭宗明点了下头：“他父亲当年扔下了他和他病重的母亲。”
安迪的十指不自觉地蜷了起来，顿了片刻道：“至少不是精神病吧。”
谭宗明微笑：“肝病，加精神病。”
安迪有些无措地绞着手指，眼神闪烁了一阵又耸了下肩：“So what？”
谭宗明慢条斯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症结——我指精神层面上的，先天和后天的影响都会有，就像皮肤一样，有人黑，有人会长痘，有人容易过敏。其实这些跟熏然的PTSD一样，都是正常的应激反应，并不能算是病——即使算病也完全没什么可怕的，总会有办法。这什么都不影响，不影响生活，不影响恋爱，不影响他追求事业。”
安迪想了一阵，犹豫道：“可我前天才听说……凌院长和赵医生吵架分居了？”
谭宗明点头：“人尽皆知。”
安迪看着他，像看见了外星人：“God，你现在竟然开始关注情侣吵架这种……毫无逻辑浪费感情的生命活动。”
谭宗明笑得一脸褶子：“我也是突然发现人与人关系的经营，有着跟经济市场一样的规律，分析起来还挺有意思。比如凌远这个人是个很典型的自我主义者，他在与赵启平感情的经营上，基本都是以自我感受为判断标准的，这导致了他对他们感情的盲目乐观和过度投资。”
“然而市场信心不够，反应不足，当虚拟资本超过现实资本所产生的虚拟价值部分，任何一点微小的动荡，这个泡沫……”安迪很快会意，五指一张，做了个泡沫破裂的手势，“噗——”
谭宗明扬了下眉毛，有些骄傲道：“所以我就说，本位激进，盲目乐观，都是迟早药丸的。还是像我跟熏然这样，脚踏实地，稳健升值，最为稳妥。”
安迪翻了个白眼：“恬不知耻？”
谭宗明微笑：“这叫运筹帷幄。”
安迪叹了口气，翻着眼睛看他：“那这样的话下周去木亢州的行程还要不要安排凌院长一起？他的精神状态……”
“一定要安排。”谭宗明坚决道：“像凌远的这种人，失恋后工作效率最高，可遇不可求的好时机，一定要拖上他。”
安迪深吸一口气，皱眉疑惑道：“你不打算劝劝他们，给他们一个……复合的机会？”她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你之前跟我说，交朋友要懂得……雪中送炭？”
“感情纠纷除外。”谭宗明看上去心情十分不错，抿了口管家递上的奶茶道：“两口子吵架狗不理，让他们互相折腾去。”
小赵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圆圆的眼睛一瞪，盯着身边的小陈大夫皱眉呵斥：“别乱晃！”
年轻的小伙子吓得一下子定格住，只有嘴皮子敢动：“我……我没晃主任……”
赵启平深吸了口气，剥下身上的铅衣交给巡回。转过刷手室的弯角，他低声道：“抱歉……”
“没……”年轻的实习大夫挠挠头，“主任您这几天都加班啊？”
“嗯，在赶一份报告。”赵主任洗手洗得仔细。
“那商量个事儿呗……”小陈嘿嘿一笑，“那个……今晚我本来该值班，我能不能请两个小时的假……就两个小时！超一秒您扣我整月奖金！”
赵启平斜着眼看他：“跟女朋友出去啊？”
小陈大夫苦着脸：“唉，不瞒您说，两个月没跟女朋友好好吃顿饭了……您说咱这是天天，赚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是吧，连约会都没工夫婚都结不上……我妈说了，这回我这个姑娘要是再吹了，我以后都别想进家门，什么时候娶着媳妇儿什么时候回！”
赵启平听着这个北方口音的年轻人絮叨，暗自笑了一下，道：“去吧，我在这儿替您看着，你明早把这两小时补回来。”
小陈大夫感激涕零千恩万谢地走了。赵启平擦干了手，出门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从办公桌下的泡面山里抠出一碗香菇炖鸡，咕噜噜地烧开了水。
所谓的智能信息系统国内根本就没有资料，小赵医生一边吸溜泡面，一边啃那些乱七八糟的论文。手边有一张巨大的白纸，赵启平在上面画着条条框框，骨科虽说是手术种类相对单一，然而零零总总的还是绕得人头晕脑胀，赵启平艰难地捶着脑门，在几个存疑的地方打上大大的问号。
小赵医生盯回眼前的资料，一个个字母仿佛变活了，蝌蚪一眼地在屏幕上游来游去。他使劲眨了眨眼睛，打开抽屉——K cup的咖啡已经用完，他短促地哀嚎了一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思量了一阵，赵启平还是合上了电脑。他奋力推开周围的资料和泡面碗，关上台灯，打算趴在桌子上，眯一会儿起来再看。
======下集预告======
小老婆的嘴炮，也是很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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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总这个人真是太坏了……
安迪的身世是母亲家族精神病史，所以她和弟弟被生父抛弃了，她时刻担心自己会疯，原剧设定大概就是酱……
某两只的分居过程后面会讲到哒不要皂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