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烧白月光🌙余量

【南北/纬钧】我从此不敢看观音(下)

* 感觉这一章就……跟题目毫无关系23333


* 前文指路:【南北/纬钧】我从此不敢看观音(上)




正文:

 

13

 

来往帅府的次数多了,我也或多或少地,把凯大帅后院的那些莺莺燕燕都见了一圈。文韬说她们都夸我为她裁的那几身旗袍好看,现在蒲裁缝可是帅府里的小红人。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该不该告诉她,我给她用了最好的料子,亲手绣的纹样,哪一件不是费工费时,换了给旁人的衣裳我哪会有这么好的性子。她看我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以为我是不好意思跟那么多女眷打交道,笑着打趣说,平时开铺子给旁人做衣裳的时候,难道没趁机享过艳福吗?

 

我脸更红了,矢口否认。天地良心我是个正经的裁缝,光顾我这铺子的也大多是太太夫人——人家男人都跟着呢!我正想着该怎么把这个话题摺过去,就听花园里传出一段……不甚标准的英语对话来。我有些好奇地从窗户望出去,看到一个穿西装的年轻男孩和一位穿洋式白裙的女孩正亲亲密密地靠在一起,女孩的口语标准些,正在教男孩读英文。

 

“那是大帅的儿子?”我轻轻关上窗户,回头问她。她点了点头,说另一位是云姨太,本来是请来教少爷英语的,后来大帅看她长得漂亮,把她也娶进了门。

 

我又贴在窗户根下,尽量隐住身形往外多看了两眼。那女孩看着像个学生,至多十八九的年纪——而凯大帅呢?已经年近五十了。女孩一看就是在西洋学堂念的书,化着很精致的浓妆,穿着条蕾丝雪纺裙。她低头读英语的时候,卷翘的睫毛在阳光下一颤一颤地动,而这时候男孩就会痴痴地侧头看着她,目光中是掩饰不住的浓烈爱意。

 

……上梁不正下梁歪。父子一对儿色鬼。我在心里点评道。

 

“这姑娘是什么来路?”不知为什么,我看着这位浓妆艳抹的小妹子,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文韬说她是齐副官推荐来的,原本在教会学校念书,从来到府里到被娶进门,也只过了一个多月。

 

“用不用我帮你查查她的底细?”我问她。

 

文韬毫不在意地挥挥手道:“不用,她就是个小姑娘,很单纯的,绝对不是我们这样的人。”

 

 

14

 

其实我想说就是单纯才不正常。唐少爷对她一往情深,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而她却选择给年纪足以做她父亲的凯大帅做小老婆——这事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然而我选择相信文韬的判断。她跟我们一样,受过严格的训练,对人的甄别能力只会比我更强。她说这个帅府里其实没有坏人,最多也就是凯夫人偶尔罚罚下人出出闷气,别的姨太太拈酸吃醋,捏着嗓子说些不冷不热的话——反正这些跟军校的那些训练相比,简直都不能算是事儿。

 

旁的姨太太倒没什么,凯夫人却是时常在帅府里溜达,专逮偷懒耍滑的下人,有一次我和文韬交换情报的时候就险些被她发现。因此我平常格外提防她,常常等到她有事出门才动身去帅府。比起忙于军务的凯大帅来,我们的秘密接头显然更容易被这后院的当家主母发现。

 

然而有道是,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某天晚上贾城传来急电,事关重大,我必须尽快把指令送达帅府。因此我拿了条提前裁好的旗袍,借着送衣服的名义,夹带了情报进入了帅府。却不想快走到她门口的时候凯夫人刚好从对面过来,看我这么晚来送一件衣裳,似是有些起疑,转身准备叫家丁来搜我的身。

 

我没有办法,只得趁着她转身的时候死死捂住了她的口鼻,敲开甄姨太的房门,二话不说地把人拖了进去。

 

她一看这阵势就明白了,伸手拧住了凯夫人还在疯狂挣扎的双手,以强横的蛮力抓着她的头发,把她的脑袋按到了房间一角的金鱼缸里。金鱼缸其实不大,她使劲往里塞了几下才勉强把半颗人头淹进去。惊慌逃窜的金鱼和甄夫人濒死惊恐的脸,经过玻璃缸的凸透,被无限放大、扭曲。溺死一个人其实没有那么容易,即使是这样一个年近半百的中年女人,在临死前一刻也爆发出了我都难以招架的力量,我们两个受过训练的青年,一时竟都不能完全制住她乱抓乱蹬的四肢。我和文韬的手臂上都被她抓出无数渗血的道子,过了好久好久,这人才渐渐地不再挣扎,彻底不动了。

 

她的头发全散了,脸也被水泡胀,我们费了好大劲也拔不出她的头,只能把鱼缸敲碎。然后我们又合力把她扔进了后院的井里,回来收拾现场的时候发现她的旗袍不知什么时候被扯碎了一角。保险起见我让她把衣服脱下来,由我带出去烧掉,这样即使有人在凯夫人手里发现碎布残片,也死无对证。

 

 

15

 

出了这么档子事,为了避免被人怀疑,我之后的几天都没再去帅府。事情稍稍平息些之后,周峻纬冒险来了一趟裁缝铺。他说尸体打捞上来后帅府的人没发现什么端倪,以为是失足坠井,已经给下葬了。不过这事儿对唐少爷打击很大,这两天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好像始终无法相信自己的母亲是意外死亡。

 

我没跟他说那日具体的情形,更没提甄姨太也参与其中。我只说那天我是去送消息然后被她撞到,她起了疑心,于是我不得不杀人灭口。周司机也没起疑,留下情报,拿了件衣服就走了。我把消息加密,在固定的通讯时间发了出去。

 

又等了两天到了凯夫人的头七,我在街边偷偷地给烧了点纸,盼着她能早登极乐,冤魂别回来缠着我俩。那天刮风,天儿特别冷,我晚上躺在床上冻手冻脚的时候还在想,她一个人在帅府,会不会害怕。

 

 

 

16

 

事实证明人与人之间最可靠的关系绝非伙伴,而是共犯。利益会让人反目成仇,可共同做下的罪恶,那种恐惧,那种冰冷,却会让人不自觉地越靠越近。过了凯夫人头七之后我又去了帅府,一开门我就看到她比平日苍白了许多,穿着一身素色的长裙。我关上门,几乎是本能般把她抱进了怀里——她好冷,缩在我胸口,像一块冰。

 

我们在共同的恐惧和颤抖中相拥,接吻,然后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一切。她全程都紧紧地抱着我,像一条白色的蛇,勒得我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血管跳动。我抚着她的背,在她耳边低声安慰她,说没事的,她已经往生了。

 

这场情事其实没什么欢愉可言,更像是某种取暖和发泄,她后半程的时候甚至一直在哭。完事之后我仍然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在她耳边结结巴巴地反复安慰她。缓了一会儿她平静下来,用手帕擦了眼泪,脸颊泛出两朵粉扑扑的红晕。我也有些不好意思,溜下床穿好了衣服背过身去。她窸窸窣窣的收拾了一阵,半晌才低低说了句“好了”,我转过身来,揉了揉鼻子,轻声说了句抱歉。

 

 

17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更何况大帅对她这个新欢的新鲜劲儿已经过去了,她正当妙龄,自然也很寂寞。

 

她不再受宠,能得到的情报自然也少了些。上头发来的指令多有不满,都被我压了下来。实在催得急了,我就把命令递给周峻纬,让他去做。他最近很得大帅信任,又跟他同进同出的,能得到的消息也够应付差事。

 

好不容易安稳了几日,没过几天,帅府就又出了幺蛾子。

 

这次死的是云姨太——就是我上次在花园里看到的,教少爷念英语的那个女孩儿,而死因是流产大出血。本来这事儿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可文韬却跟我说,云姨太生前很喜欢我为她裁的那几件旗袍。其他姨太太也知道这事,便建议请我去为她做身体面的寿衣。

 

这也没什么可推脱的,于是我带上全套工具入了府。我对着她的遗体行了礼,大致量了量身上的尺寸。她的遗容安详,褪去了浓妆,跟我那天在花园看到的女孩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离开帅府的时候我被一个声音叫住,我回头,便看见穿着一身黑衣的齐副官从暗处走出来。他把我拉到一边,往我手里塞了两根沉甸甸的金条。

 

“麻烦你,帮她做身好衣服。”

 

借着昏暗月色我看见他双眼似乎有些发肿,然而再细看他容貌,我突然发现他与云姨太生得竟有几分相似。我一下子觉得茅塞顿开、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那个女孩为什么要化精致的浓妆,也明白了这人此时此刻拦住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我闭上嘴没有多问,只答应了他会尽全力赶工,然后带着这个令人震惊的秘密,快步离开了帅府。

 

 

18

 

我用上好的蚕丝料子给云姨太做了身衣裳,绣着金线,缀着宝石,是比如今最当红的影星还要体面的一身礼服。我赶了一夜的工,转天早晨就把寿衣送到了府上。路过花园的时候,看见那位穿着丧服的少爷正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那天一起念英文的地方。

 

我暗自叹息一声,把寿衣送到便告辞了。

 

 

19

 

后来跟文韬一对这事儿,算是大致猜出了整件事的原委。大约是齐副官野心勃勃,想取而代之,于是让自己的妹妹嫁入了帅府,扰乱大帅的家庭,顺便传递些消息。

 

“所以,你们俩的身份,会不会已经被她看在眼里?”我问。

 

文韬眉头紧锁,有些犹豫地摇了摇头,说他不敢肯定。他和周峻纬对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向来没什么戒心,因此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他们有没有在不经意间露出过马脚。然而就算怀疑,我们也不能轻举妄动。齐副官不像凯夫人,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灭口除掉的目标。

 

“还是先静观其变吧。”我说,“好在齐副官对凯大帅,也没有那么忠心耿耿。”

 

那天文韬送我走的时候神色似乎有些不自然,想笑又不好意思似的,只咬着唇眨着眼睛看我。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一下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她扭捏了一阵,低声问我,喜不喜欢孩子。

 

我:??????

 

 

20

 

是的,她怀孕了,是我的孩子。

 

她没敢跟大帅说,更没透露给周峻纬。我一路都不知道怎么回去的,好几次差点撞了墙。那一天我直到躺在床上依然眼前直冒金星,心脏砰砰砰地乱跳。我真的没想到过会有这一天,高兴当然是很高兴,但也吓得腿直哆嗦。

 

然而更意想不到的事还在后头——转天,我收到了贾城传来的,诛杀芒城大帅的指令。我对着填出来的暗号愣了许久,最终,还是把消息传给了周峻纬。

 

出人意料的是周峻纬下午又冒险来到了裁缝铺附近,根据我们传递情报的规矩,把纸条塞进了我后院砖墙的某个缝隙里。我很是诧异,不知道在杀人前夕,他还有什么情报要上报给组织。我连忙把纸条取了出来,破译后吓得几乎要尖叫出声——他的消息很短,只有一句话:“白莲花变节今晚杀之”。

 

 

21

 

我赶到帅府的时候,正看见周峻纬用手帕从背后捂住文韬的口鼻,把她往自己的房间里拖。

 

我想都没想就把手中的黑色旗袍绞成一股索,从背后直扑过去,狠狠勒住了他的脖子。他下意识扔下手中的人极力反抗起来,双手抠着自己脖子上的丝质物狠命地往外撕。几番角力下忽然“刺啦”一声,他从我绣好的旗袍上撕下一只蝴蝶来,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喑哑的声音如毒蛇般恐怖:“蒲……你……”

 

他双眼翻白着开始反肘往我胸口撞。这位优秀特工的力气极大,几下就怼得我心口撕裂般地疼,眼前一黑,手上也不得不松了些力气。他借此反扑了回来,腿下绊着我摔倒在地板上,双手也来掐我的脖子。最后还是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中止了我们的厮打,我们拖着文韬,一同躲回了房间里。

 

我和周峻纬都极度缺氧,一时间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只各自用后背抵着墙,像两只你死我活的角斗野兽一样恶狠狠地盯着对方。缓了半晌还是周峻纬先扶着墙站了起来,抽出他腰间的短匕对着我,说,没想到你也变节了。

 

“我没有。”我说,“你凭什么怀疑她叛变?你……凭什么草菅人命?”

 

他哼了一声,从书桌前翻了本东西出来,一扬手扔到了我的面前。我翻开——竟然是她的病历,时间大概是一个月前,她去医院看不孕症。周峻纬让我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满满一篇,是她歪歪扭扭的字迹——她只读过两年书,字一直写的不好,但她还是写了下来,说:“我真的很想为你生个宝宝”。

 

我合上病历,抬眼看周峻纬:“我的。”

 

周峻纬:??????

 

我爬到她身边,把她从地上抱起来,轻轻放到床上,转过身来对他说:“她怀的,是我的孩子。”

 

 

 

22

 

周峻纬捂着自己的脖子站在原地,足有一分钟的时间都在怀疑人生。

 

“总而言之她没有变节,事已至此我们的事儿先往后放一放,先完成任务再说。”我也揉着自己的脖子,对着镜子扯了扯领子,试图遮盖青紫色的指痕。周峻纬一听“任务”,也终于暂时从怀疑人生中把自己拔了出来,睁着一双溜圆的眼睛看我:“对,现在该怎么办?”

 

“您这全校第一,职业杀手,你问我?”我挠挠头发,道,“最近帅府不是闹鬼吗,我大概知道谁搞出来的——那个齐副官,他是云姨太的哥哥,一定是他觉得妹妹死得蹊跷,所以天天在府里装神弄鬼。”

 

“你的意思是,借着闹鬼的事儿,栽赃给他?”周峻纬点点头,道:“这倒是个金蝉脱壳的好法子。”

 

很快我们便拟定了计划,设计好了装置,周峻纬不便出府,我在外面给他买了东西,顺着院墙扔了进去。之后我躲在帅府附近,在暗处观察着。一整夜都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有人进,但没人出来。我心里踏实了些,知道,行动大约是成功了。

 

 

23

 

大帅遇刺这种事必然封锁消息,所以第二天街面上一切正常,唯有帅府依旧大门紧闭。但就算再怎么封锁,这么大的事儿也不可能被瞒那么长时间,第二天黄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有人交头接耳地闲话,说凯大帅昨日暴毙,听说是被个玩具娃娃杀死的。

 

听到这话我终于松了口气,发报给组织,告诉他们行动成功。

 

第三天消息才终于爆出来。一切正如我们所设计的,凯大帅身死,嫌疑最大的是齐副官。当天中午大帅府已经被记者包围,我看见齐副官被他们押出来关进囚车里,偌大的帅府,已经没有能主事的人。

 

囚车开走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齐副官好像透过那钢铁栅栏,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心下忽然有些不安,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猛然间我想起来,在那天我跟周峻纬打斗的时候,他曾从我为文韬绣制的旗袍上,撕下过一只蝴蝶。

 

然而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我们从房里出来时,走廊的地板上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24

 

我和周峻纬决定,要去杀了齐副官。

 

如果真的是他捡起了那只蝴蝶,凭他的才干,一定能立刻推出我与文韬的身份。如果他举证告发文韬,他们一定会对她严刑拷打——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我就浑身发冷。

 

大帅死后整个芒城群龙无首,贾城那边得了消息,早已蓄势待发的军队朝发夕至,所有人都在仓皇不知所措,因此监狱的防守很是松懈。我和周峻纬很轻易地就迷倒了守卫,找到了关押齐副官的单人牢房。他盘膝坐在地上,虽然样子有些狼狈,脸上也带了些伤,但气度依然如我在戏楼初见他时那样,斯文从容。他看到我们,像是一点也不意外似的,甚至还冲我们笑了笑:“你们来了。”

 

周峻纬看到他,神情似乎有些复杂,本来对所有目标都可以眼都不眨一刀毙命的人,此时竟踌躇不前,站得比我还靠后。齐副官站了起来,站近栅栏,看看周峻纬,又看了看我,说,机关设置得不错,可惜手脚不够干净。

 

“你发现那只蝴蝶了?”我要确定那物到底是不是他捡走。

 

他坦然地点点头,双指并起来弹了一下,说他一眼就看出了那是甄姨太相熟的那个裁缝的绣工,他捡了之后就扔进火炉里烧掉了。我怔了一下,有些意外地回头看了一眼周峻纬,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帮我隐瞒。

 

“因为你给我妹妹做了一身好衣服。”他说。“小筠生前最喜欢漂亮衣服,漂亮娃娃……你做的那件,我想她会很喜欢。”

 

 

 

25

 

齐副官叫齐思钧,他的妹妹叫齐思筠。正如我们所猜测的那样,是他安排妹妹嫁进帅府,为他传递消息的。

 

“我们兄妹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在棚户区长大,任人欺凌,最惨的时候……要跟狗抢东西吃。”他斜斜地靠在栅栏旁边,垂着眼睛笑道:“所以我从小就想当官儿,当上将军、大帅,成为最有权势的人……然后我就可以给她更好的生活。”

 

这段话让我有种隐约的共鸣感——我想起了文韬,想起我与他的关系,心下不禁一阵恻然。我知道眼前这副官也是个可怜人,可这世道,众生皆苦,无人不冤。

 

“你只是为了这点理由,就为我顶了罪?”我正想着,身后的周峻纬忽然低声问道,“至少你可以推给甄姨太吧?前夜审问的时候,你为什么什么也不说,任由他们给你定罪?”

 

“我是副官,现在芒城无主,他们轻易也不敢杀我,再加上虎视眈眈的贾城——他们迟早会让我回去主持大局。”齐思钧抬眼,看着我身后的周峻纬道:“而你,还有甄姨太——你们是杀手,是间谍,一旦被发现,会立刻被抓起来拷问。我……既然能救两个人,何乐而不为呢。”

 

周峻纬冷笑了一声,摇摇头转过身去,像是觉得他在扯犊子。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齐副官问:“你们今天,是来杀我的?”

 

老实说事情到这一步就有些棘手了。平常杀人都是从背后一刀攮死,而现在这人就面对面地站在你面前,甚至好像是方便我们动手似的,就站在栏杆旁边。我是真的有点下不了手——上次杀个凯夫人我都做了半个月的噩梦。我拽了拽周峻纬,做了个请的手势:“专业的来。”

 

 

26

 

周峻纬慢慢上前了两步,站到他身前。

 

齐副官双手松松抓着牢笼铁条,脸上还是带着那样温文和煦的笑意。周峻纬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看着他,忽然深吸一口气道:“你转过去。”

 

“怎么,舍不得杀我啊?”齐思钧这时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而且还是很随意放松的那种笑,像是马上就要去赴一场美好的约会。周峻纬没有说话,垂下了眼,我惊讶地发现他的手似乎在抖,脖子上也无声地爆起了一根根的硬筋。

 

“人是无法通过践踏别人来摆脱自己被人践踏的命运的。”齐思钧看着牢笼外的我们,一字一句地低声道:“人是这样,国家也一样。一群只敢从背后杀人的懦夫,真的能拯救这个国家吗?我不相信,所以……我不会转过去。”

 

“你要杀我,要让我为你顶罪,就看着我,把刀插进我心脏。”

 

“我要你记得我,记得每一个你杀过的人,记得他们到底是为什么会死。然后,在某一天你闲下来的时候,可以把这些人翻倒出来想想……他们,值不值得。”

 

“哦对了。”他笑得越发热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周峻纬,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27

 

回程的车上,我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一件事。

 

——周峻纬这个混蛋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打算杀齐思钧。

 

他一开始站在我的身后,也根本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而是为了能在我动手的时候,从背后一刀结果我的性命。

 

他们。

 

分明。

 

有染。

 

 

28

 

当然那天,最后还是我说的放弃。因为我实在看不下去敌方副官当着我的面策反我方同僚这种戏码,所以强行结束了这混乱又尴尬的一幕,拉着周峻纬灰溜溜地走了。

 

事情果然如齐思钧所料,贾城就要打过来了,军中不能没有主事的人,更何况没人能找到齐副官杀害大帅的决定性证据,因此在一众军中同僚的商议下,他们还是把齐副官请了回去。他没有称帅,依旧以“副官”的名义暂理军务。在他的指挥下,芒城击退了贾城的进攻。贾城见讨不到便宜,仗打了两个来月,便双双停火了。

 

此役过后,齐思钧名正言顺地成了新任大帅,遣散了上任大帅养在府里的那些姨太,只留下了唐少爷和甄姨太。

 

当然这都是常人知道的消息,然而,帅府内的辛秘远不止这些。比如,没有人知道齐思钧入住帅府的第一天就一路把唐少爷拖进了云姨太生前的房间,在她的灵位前,把人揍得满脸是血。

 

而留下甄姨太的原因,对外说是她有了上任大帅的遗腹子,不能像旁人那般遣走。实则是保她留在帅府里,躲避贾城的追杀。是的,贾城退兵后就再也没与我们联络,我们都知道,自己已成为弃子,必被新派来的杀手铲除。

 

事已至此,我们已不得不成为“齐思钧的人”。

 

 

29

 

我一直摸不准,周峻纬跟齐思钧之间到底有染到哪种程度,直到某日深夜,我收到帅府传来的、周峻纬重伤的消息。

 

我慌忙赶了过去,那个强壮漂亮的男孩已经成了个血人,浑身上下一眼扫过去就有七八个窟窿,个个都往外渗着血。

 

据说过程非常简单,有杀手潜入了大帅的卧房,被异常警觉的周峻纬发现,跟杀手扭打起来。他勉强踢飞了那人手中的枪,却没躲过迎面来的一刀。他拉响了警铃自己扑在齐思钧身上紧紧抱住了他,任由那人一刀一刀地,将他万箭穿心。

 

“他俩是什么时候……到这种关系的?”文韬已经显怀,听了消息也赶了过来,站在门口低声问我。我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但忽然就觉得周峻纬这人……好像我们以前,都把他想错了。

 

不过,好在,俗话说得好,祸害遗千年。比如某些人被扎成那样,浑身上下深深浅浅二十来刀,愣是活了过来。

 

他活过来……啊不,是他醒过来之后我去医院看了他一次。他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苍白柔弱,连眼神都温和了许多。

 

“为什么?”我问他,还忍不住撇了撇嘴:“我总觉得……你可不是这样的人哪。”

 

 

30

 

周峻纬没有搭理我——后来我知道他伤了肺,那时还说不了话。不过我也不怎么需要他的答案了,我觉得自己可以凭脑子补全这部精彩大戏。

 

他这一身的伤养了足有快半年,他伤快好的时候,我和文韬的宝宝出生了。

 

是个女孩。皮肤白,眼睛大,猫一样的嘴唇像极了她妈。她出生的那一天,唐少爷站在门外,看着响亮哭泣的婴儿,无声地流了很久的眼泪。

 

这帅府里的每一个人都爱她。每一个人,都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

 

哦,对了。她的名字是文韬取的。


叫,小云。



- END -


把这个故事编圆真不容易!HE真不容易!!(让我们感谢凯大帅的牺牲,没有你们就没有南北纬钧洲欢乐的帅府养娃生活)


审视一下我们的to do list:虐zjw,完成;揍渣男凯唐,完成;宠爱南北,完成!


(当然,似乎,纬钧的感情线空白了些,但这是阿蒲视角啊空白也是正常的)


(所以可以思考一下为什么杀手到卧室杀大帅,周峻纬会突然蹿出来)


(别问,问就是贴身保护,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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